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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燕儿姐字斟句酌地认真问道：“你免费陪男人睡觉，就算是有尊严了吗？”

　　燕儿姐的话声音不大，但却像一道闪电，直接劈进我的心坎里。

　　嘴巴张了又张，最后只能傻愣愣的发不出声音，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自圆其说的理由，用来说服燕儿姐。

　　我甚至连自己都没办法说服。

　　燕儿姐没注意到我正处在巨大的混乱之中，继续说道：“你在营地里非常出名，又非常努力工作，我还以为你已经攒下不少钱呢。哪知道你连交通费都掏不出来。尊严……你燕儿姐的确很佩服那些有底线有尊严的人。但你这个……你真的以为你不要钱，那些男人就会高看你一眼吗？不会的，他们只会暗地里说你贱罢了。既然这样，你还不如到燕儿姐手底下来干活呢（指卖淫）。”

　　我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那个猎人领头，他在叫我“公交妹”时那种轻蔑的眼神，以及命令我与众人交欢时，那种毫不在乎的语气。恐怕在他的眼里看来，我的努力依然一文不值，我只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烂货罢了。

　　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
　　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，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　　不出卖身体（却对男人来者不拒）。这种所谓的“底线”怎么说呢……就好像杀人犯坚持不偷东西一样。重点是“不偷”吗？是“杀人”啊！同样的，我坚持不出卖身体“很有自尊”不假。但在被称为“公交妹妹”大前提下，所谓“不出卖身体”已经不重要了。

　　说到底，卖身好歹还是给钱的，白送出去，那不就是白嫖嘛。

　　白嫖不是嫖吗？

　　当初我义正言辞地拒绝蔡峰，也只是拒绝“专属于他一个人”而已。我却没有拒绝公交妹妹的身份。把事情整体看下来，不就是“比起专一，我更喜欢去当一个公交婊子”吗？

　　如果男生的我遇到这样女生，也要怒其不争吧。

　　虽说因为体质问题，我当个乱交的婊子可以说是被迫的，情有可原。但非要矜持着说什么“尊严”，就难免让人感觉又当又立了。

　　在燕儿姐说破之前，我从未意识过我的“底线”居然是有问题的！

　　之前我（桃娘）被迫卖淫那时候，就有姐妹戴了一条腰链，以显示自己没有全脱衣服。

　　肏都肏了，卖也卖了，还戴什么腰链。说好听的，叫做最后的矜持；说得不好听，就是骗自己。

　　我的情况也是类似的。只是个公交妹妹，有什么资格提尊严……

　　呵呵……

　　我这两个月，都坚持了些什么啊……

　　燕儿姐看出我的表情不对，连忙说道：“啊……要说坚持底线，你也挺不容易的。我听说你一直在付婶那里出工，还挺勤快的，肯定很辛苦吧……”

　　出工……

　　哪次出工不是大半时间都在开淫趴。

　　燕儿姐夸我“出工”时挨累吃苦……虽然说者无心吧。但越是无心，就越显得刺耳。

　　我窘得只想逃，慌张地打断了燕儿姐的话道：“别说了……你别说了！我……我先走了。没事……嗯，没事我先走了……再、再见。”

　　话音未落，我就不顾燕儿姐还在身后叫我的名字，急忙离开主楼大厅，逃到了室外。

　　人到了室外，可心里还是乱糟糟的。

　　现在是上午，正是一日中忙碌的时间。但我却完全没有去做事的心情。不想做事，也不想回家。我便在营地主楼门前的大广场上随意走着。心里完全不知道想些什么东西，只是沉得要死一样。心里沉、身体也沉，手脚上的金属铐仿佛有千斤重，抬起来都费劲。

　　完全可以想象此刻我是如何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。

　　但……

　　唉……算了。先随便溜达溜达，其他的事情再说吧。

　　没走出两步，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喧哗。循声望去，就在广场南集市里，距离我不到十米的地方，有个摆摊卖魔物骨头的中年男人。男人面前，还有一位岁数挺大的大妈。喧哗的声音，就是从大妈嘴里发出来的：

　　“天杀的逼养的，王八盖子刀切的。艹你妈了个逼的，拿你几块骨头怎么了！我都这把年纪了，拿你几块骨头能死不？大家都来看啊都来瞧，他家骨头块头这么大，还这么贵，良心都让狗吃了啊，妈了个逼的奸商啊！大家都来看奸商啊！！！”

　　大妈中气十足的在那里吵，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。有“热心群众”给后来的人解释吵架原因。起因是大妈来买魔物骨头（做燃料），却在碎骨中挑挑拣拣，尽选些细碎的小骨头（小骨头好烧）。摊主当然不依，便抢了大妈手中挑好的骨头，一股脑倒回了摊子中，并告诉大妈可以买但不许挑。结果大妈就不干了，站在摊前破口大骂。

　　总而言之，就是鸡毛蒜皮。

　　只是大妈吵闹的战斗力实在爆表，引来了大群围观的人。中年男人摊主老实巴交的，眼看着招架不住。于是摊主只好无奈地对大妈说道：“那啥，你别吵了。你挑，我让你挑还不成吗？在这吵吵嚷嚷的，凭空让人看笑话。”

　　大妈这才住口，美滋滋的挑出几块超大骨头放回到摊主面前。然后大妈把剩下的骨头一股脑扫进自己的袋子，扛起袋子就要转身离开。

　　摊主连忙拦住了大妈道：“给钱啊。”

　　大妈眉毛一横：“啥？还要钱？你这奸商，做买卖不老实。我拿你的骨头，是给你的教训。你还敢要钱？”

　　摊主所谓的“算了”，是指允许大妈把好骨头都挑走。剩些品相差的骨头，摊主也就认亏了。可他实在没想到，这大妈居然占便宜没够。挑了好骨头也就罢了，居然还想要白拿。摊主当然不依，伸手拽住了大妈的袋子：“买东西哪有不给钱的，你这人也忒不讲理了。”

　　大妈哪有中年男人的力气大。她眼看着手里的袋子要被夺走，索性往地下一坐，大声嚎道：“救命啊，抢劫啦。你这伤风败俗的败类啊，一点也不尊重老人啊。我的骨头啊，你就动手抢啊。混了账的祖坟冒烟啊，缺了德的死了家啊，全家都不得好死，全家都让魔物给吃了啊你这天杀的混账……”

　　没想到那摊主突然沉默了下来。他原本一副愤怒的表情，忽然变得平静得吓人。他的视线虽然朝向大妈，但目光直勾勾的，眼瞳中完全没有神采，完全没有“看”的感觉。他保持着一个姿势呆在原地，一言不发，一动不动，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生机一样，散发着死气。

　　大妈没注意到摊主的神情。她只感觉摊主松了手，就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。这时摊主冷不防发出一声极其可怖的哭声。毛骨悚然，哭得围观群众不由得齐齐打了个寒颤。就连我也被这哭声弄得汗毛倒立，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。

　　大妈这个当事人更是被吓了一跳。她本能的感觉到害怕，却仍然舍不得手中装骨头的袋子。于是她赶紧抿住嘴唇低下头，吃力地拎起了袋子，低下头就想要往人群中钻。

　　这时摊主突然抬起头，恶狠狠地盯住大妈的背影。那表情甚至把围观众人吓得齐齐后退了一步。只见那摊主血灌瞳仁，双目一片血红色，面目狰狞到几乎看不出五官。就在围观群众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，他抓起身后一块巨大骨头，向大妈的方向“呼”的掷了过去。

　　摊主几近发疯，手上有力道没准头。这块势大力沉的大骨头带着风声，直接飞过大妈耳畔，却直直向我飞了过来。我有心事，所以心不在焉的。待我看清来物，那大骨头居然已经飞到了跟前。

　　“哎哟……！”

　　匆忙间我只来得及躲过脑袋，肩膀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。左肩一阵剧痛，左半边整条胳膊都痛得失去了知觉。我捂着肩膀，痛得蹲到地上。这时人群中又齐刷刷发出一声惊呼，可我已经痛得顾不得看热闹了。待稍微缓过来一点的时候，我赶紧看向左肩。这才看到我的衣服已经被骨头刮坏了，透过衣服破洞能看到肩膀处红肿一片。伤口虽然只是擦伤不算严重，但我的整个肩关节严重变形，稍微动一下就痛得要命。

　　也不知道是脱臼还是骨折。

　　我痛得冷汗直冒，过了好阵子才忍着疼站了起来。我刚想要找那摊主算账，却看到他趴在地上浑身焦黑，已经断了气。一转头又看见那大妈同样趴在地上，脑袋只剩下半个，红白之物洒了一地。缺失的半个脑袋上还嵌着另一块魔物骨头。

　　原来刚才那摊主打中我之后，又扔出第二块骨头，直接把大妈砸死了。紧接着他失心疯般举起第三块骨头，还要继续砸人。这时围观中一位火系能力者见义勇为，放出一把火给摊主烧死了。

　　眨眼间二死一伤，而我好死不死的就是那个“一伤”。

　　这时有人注意到了我，连忙凑上来说道：“这不是小苒嘛，你受伤了？快让哥哥看看。”

　　我整条胳膊都动不了了，疼得要命。罪魁祸首又死了，我想算账都没处找人。再加上我心情本来就不好，此刻更是觉得心里烦闷到了极致。那人凑过来露着一副猥琐表情，我只觉得烦。于是我指着自己软塌塌的胳膊，用娇媚却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说道：“人家胳膊骨折了呢，恐怕不能做那个事情啦。”

　　那人见状一愣，讪笑道：“那小苒妹妹可要赶紧去看医生啊……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哈……”

　　他一边说一边向后退。话音未落，人已经离我几米开外了。

　　呵，男人。

　　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（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