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毅的手指，冰冷而坚硬，像金属的钩爪，正停留在她胸前那小小的，圆形的领口边缘。

　　另一只手，则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，盘踞在她裙摆之下，勾着那层薄薄的蕾丝花边，随时准备向上探索那片稚嫩而隐秘的领地。

　　李璐的世界，被这上下夹击的，无处可逃的威胁，压缩成了一个令人窒息的点。

　　她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耳膜里疯狂叫嚣的声音，像夏日午后最聒噪的蝉鸣。

　　时间，在这一刻，黏稠得仿佛凝固的蜜糖。

　　就在这时。

　　“到姥爷家了！”

　　一个清脆的，带着雀跃的声音，像一把锋利的剪刀，瞬间剪断了这根绷到极致的，名为恐惧的弦。

　　是妈妈的声音。

　　李清的声音，此刻听起来，简直就是天籁。

　　车子平稳地减速，然后，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制动声，彻底停了下来。

　　那两只盘踞在她身上的手，几乎是在李清话音落下的同一秒，闪电般地，悄无声息地，撤了回去。

　　速度之快，动作之流畅，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一样。

　　林毅重新靠回了椅背上，手臂又搭回了车窗边缘，脸上挂着温和而英俊的微笑，仿佛刚才那个在黑暗中吐着信子的魔鬼，只是李璐一个短暂而恐怖的幻觉。

　　可他指尖残留的温度，和他身上那股浓烈的，带着侵略性的气味，依然萦绕在她的周围，提醒着她，一切都是真的。

　　李璐大口大口地，贪婪地呼吸着车内那并不新鲜的空气。

　　肺部因为缺氧而传来一阵阵的刺痛。

　　她整个人，都像是刚从深水里被捞出来一样，虚脱了，瘫软了，后背的衣服，已经被冷汗彻底浸湿，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，很不舒服。

　　“终于到了！”李清解开安全带，推开车门，伸了个懒腰，“坐得我腰都酸了。”

　　阳光，一下子涌了进来，刺得李璐的眼睛生疼。

　　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。

　　林毅也打开了自己这边的车门，他没有立刻下车，而是转过身，又一次，露出了他那“慈父”般的，完美的笑容。

　　“璐璐，到家了，怎么还不下车？”

　　他的声音，是那么的温柔，那么的充满磁性。

　　他向她伸出了手。

　　那只，刚刚还企图伸进她领口的手。

　　李璐看着那只手，胃里一阵翻涌。

　　她下意识地，往车门的方向，缩了缩。

　　“这孩子，”林毅脸上的笑容不变，语气里却带上了一丝无奈，他对已经走到车后的李清，说道，“好像坐车坐傻了，还没反应过来呢。”

　　“是吗？”李清笑着走过来，敲了敲车窗，“璐璐，快下来了，姥爷他们都等着呢。”

　　李璐知道，她不能再坐着了。

　　她慢慢地，挪动着自己那两条已经不属于自己的，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腿。

　　她抱着书包，笨拙地，从座位上滑下来，踩在车门下的踏板上。

　　就在她准备跳下车的那一刻，她的腿，突然一软。

　　仿佛所有的力气，都在瞬间被抽空了。

　　她的身体，不受控制地，向前扑去。

　　“哎，小心！”

　　林毅眼疾手快地，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。

　　他的手臂，有力地，环住了她的腰，将她整个人，都固定在了他的胸前。

　　他的另一只手，则“关切”地，抚摸着她的后背，轻轻地拍着。

　　“怎么这么不小心？”

　　他的声音，带着一丝责备，但更多的是“宠溺”。

　　李璐的脸，被迫地，埋在他的胸口。

　　Polo衫那柔软的棉质布料，摩擦着她的脸颊。

　　她能清晰地闻到，他身上那股让她作呕的古龙水味，和她自己身上，因为恐惧而渗出的，淡淡的汗味。

　　她能感觉到，他坚实的胸膛，和他沉稳有力的心跳。

　　也能感觉到，他环在她腰间的那只手，手指正不轻不重地，隔着裙子，按压着她柔软的腰窝。

　　这是一种公开的，正大光明的，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“保护”。

　　也是一种更加隐晦，更加令人窒íf息的“占有”。

　　“哎哟，这孩子，是不是晕车了？”李清走过来，担忧地摸了摸李璐的额头，“脸怎么这么白？”

　　“没事，就是有点累了。”林毅轻描淡写地说道，他松开李璐，但手依然搭在她的肩膀上，半扶半抱着她，“让她进去休息一下就好了。”

　　说着，他便拥着李璐，向院子里走去。

　　姥爷家的院子，还是老样子。

　　地上铺着青灰色的砖石，墙角长着几丛不知名的野草。西边种着一架葡萄，藤蔓已经爬满了整个架子，绿油油的叶子，在阳光下闪着光。

　　院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，姥爷李劲山，舅舅李临，舅妈王芳，还有表哥李浩，都从屋里迎了出来。

　　“哎哟，清清，毅，你们可算来了！”姥爷看到他们，脸上笑开了花。

　　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旧汗衫，手里还拿着一把大蒲扇。

　　“爸。”李清甜甜地叫了一声。

　　“爸，我们来了。”林毅也跟着叫道，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，谦逊而热情的笑容，“路上有点堵车，来晚了。”

　　“不晚不晚，什么时候到都不晚！”姥g爷的目光，落在了林毅怀里半揽着的李璐身上，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，“我们璐璐这是怎么了？脸色这么不好？”

　　“晕车了，在车上睡了一路，还没缓过来呢。”李清替她解释道。

　　“快快，快进屋歇着。”舅妈王芳热情地招呼着，她是个身材微胖，嗓门很大的女人。

　　舅舅李临站在一旁，他比李清大几岁，皮肤黝黑，神情看上去有些严肃。他只是冲林毅点了点头，算是打了招呼，目光扫过李璐时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闻的审视和不耐。

　　李璐知道，舅舅不喜欢她。

　　自从上次，她哭着跟姥爷告状，说“爸爸”欺负她，结果被妈妈和舅舅联合起来，骂了她一顿之后，舅舅看她的眼神，就总是这样。

　　他觉得她是个“麻烦”。

　　只有表哥李浩，冲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，灿烂的笑容。

　　李浩今年十四岁，上初三了，个子蹿得很快，已经比舅妈还要高了。他穿着一件篮球背心，露出的胳膊，是少年人特有的，健康的小麦色。

　　“璐璐！”他大声地叫她的名字。

　　李璐低着头，从林毅的臂弯里挣脱出来，小声地，像蚊子一样，叫了一声：“姥爷，舅舅，舅妈。”

　　然后，她就再也说不出话了。

　　她只是垂着头，看着自己的脚尖。

　　气氛，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。

　　“这孩子，怎么跟个闷葫芦似的！”舅舅李临的眉头，立刻就皱了起来，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斥责，“在城里住了几天，就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？连人都不会叫了？”

　　他的话，像一根针，狠狠地扎在了李璐的心上。

　　李清的脸上，也有些挂不住，她尴尬地笑了笑，推了李璐一把：“璐璐，舅舅跟你说话呢，怎么这么没礼貌？”

　　林毅在这时，又一次，扮演起了他的“完美继父”角色。

　　他走上前，将李璐轻轻地拉到自己身边，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，对李临笑着说：“哥，你别怪她，孩子就是有点内向，加上晕车不舒服，一时没反应过来。”

　　他的声音，温和而大度，既维护了李璐，又给了李临台阶下。

　　姥爷李劲山在一旁，看着这一幕，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说什么，但最终，只是重重地，叹了一口气，摇了摇手里的蒲扇，转身进了屋。

　　他没有再像以前那样，把李璐拉到怀里，护着她，替她说话。

　　这一幕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。

　　李清觉得，林毅真是太体贴，太大度了，自己的哥哥，有时候说话就是这么冲，幸亏有林毅在。

　　李临觉得，这个妹夫，确实会做人，比自己那个不懂事的妹妹，强多了。

　　而这一切，都被站在门口的李浩，尽收眼底。

　　他的目光，在沉默的姥爷，发火的父亲，尴尬的姑姑，和那个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，缩在新姑父身边的李璐之间，来回地逡巡着。

　　他那属于青春期少年的，敏锐而躁动的神经，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信息。

　　这个妹妹，好像……不像以前那么受宠了。

　　姥爷不再是她无条件的保护伞了。

　　连自己的爸爸，都可以当着新姑父的面，这么训斥她。

　　一个念头，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，在他的心里，漾开了一圈圈的涟漪。

　　他看着李璐那张苍白的小脸，那双低垂着的，长长的睫毛，还有她连衣裙下，那双纤细笔直的，穿着白色棉袜的小腿。

　　一种莫名的，混合着好奇和冲动的情绪，在他的身体里，悄然滋生。

　　他突然觉得，口干舌燥。

　　“爸，妈，你们别说璐璐了。”

　　李浩突然开口了，他脸上挂着少年人特有的，阳光开朗的笑容，大步走了过来。

　　“她就是坐车坐累了，我带她去院子里转转，透透气，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
　　他主动地，走到了李璐的身边。

　　大人们正在互相寒暄，讨论着林毅带来的那些贵重礼物，听到李浩这么说，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。

　　“去吧去吧，”舅妈王芳挥了挥手，“浩浩，你带着妹妹好好玩，别让她摔着了。”

　　“知道了，妈。”李浩爽快地答应着。

　　他低下头，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李璐，笑嘻嘻地，向她伸出了手。

　　“走吧，妹妹，哥带你去个好地方。”

　　他的手，很温暖，带着少年人运动后的，淡淡的汗味。

　　和林毅那只手的，冰冷的，带着古龙水味的触感，完全不同。

　　李璐迟疑地，抬起头，看了他一眼。

　　在她的记忆里，这个表哥，一直都是孩子王，喜欢带着她和邻居家的孩子们，漫山遍野地疯跑。

　　他会爬到很高的树上，给她摘野果子吃。

　　他会用狗尾巴草，给她编小兔子。

　　他是她为数不多的，可以亲近的，同龄的玩伴。

　　看着他脸上那熟悉的，没有一丝阴霾的笑容，李璐那颗被恐惧和羞辱浸泡得冰冷的心，似乎，有了一丝丝的回暖。

　　她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把自己的小手，放进了他的掌心里。

　　李浩的手，立刻就将她的小手，紧紧地包裹住。

　　他的掌心，很热，甚至有些烫。

　　“走。”

　　他拉着她，转身就朝院子深处跑去。

　　林毅站在原地，看着他们两个小小的身影，消失在葡萄架的后面。

　　他的脸上，依然挂着温和的笑意。

　　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，却闪过了一丝无人察觉的，阴冷的，若有所思的光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李浩拉着李璐，一路小跑，穿过了整个院子。

　　姥爷家的后院很大，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，旁边还用竹篱笆围了一个小小的鸡舍。

　　院子的最深处，靠着墙根的地方，堆着一大堆劈好的，准备冬天烧炕用的木柴。

　　木柴堆的后面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，隐蔽的角落。

　　“到了，就是这儿！”

　　李浩拉着她，绕过木柴堆，钻进了那个角落里。

　　这里很安静，只能听到远处客厅里，大人们隐隐约约的说话声，和几声单调的鸡叫。

　　“你看，”李浩献宝似的，从木柴堆的缝隙里，掏出了一个生了锈的铁皮盒子，“这是我的秘密基地，里面都是我的宝贝。”

　　他打开盒子，里面装着一些弹珠，几张画着奥特曼的卡片，还有一个坏掉了的，只剩下一只眼睛的变形金刚。

　　都是一些男孩子的小玩意儿。

　　“怎么样？厉害吧？”他得意地，向她炫耀着。

　　李璐看着那些东西，没有说话。

　　她只是觉得，这个地方，让她有些不安。

　　太安静了。

　　也太偏僻了。

　　“你怎么不说话啊？”李浩有些不满地，用胳膊肘，轻轻地，碰了她一下。

　　“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新爸爸？”他突然，冷不丁地，问了一句。

　　李璐的心，猛地一跳。

　　她惊恐地，抬起头，看着他。

　　李浩正歪着头，也在看着她。

　　他的眼神，很奇怪。

　　不像以前那么清澈，那么明亮了。

　　里面，好像多了些什么她看不懂的，让她觉得有些害怕的东西。

　　“我……没有。”她低下头，小声地，撒着谎。

　　“切，骗人。”李浩撇了撇嘴。

　　东华帝君读者群：https://t.me/+oiqkw6ZREq1lNjk1

　　东华帝君防炸频道：https://t.me/donghuadj