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个离婚案件的庭，女方在庭上诉说着刚结婚时男的对她有多好，现在确是各种出轨——
这种无意义的情感控诉也是离婚案件中对当事人来说重要的一环。
最后给个机会让对方再沟通一下。
于是许菲有些走神了。
毕竟……她也曾经向往过纯洁的爱情。
秦燃，是她的Mr Right嘛？还会喜欢现在……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她嘛？
毕竟……当年的她，和现在很不一样。
当年的许菲，甚至有些过刚易折。
现在想来，应该是从她爸那儿遗传过来的。
初中就一直是班长，到了高中也是班长+三好学生。
老师安排的活都能保质保量完成，而且她也没有那种爱打小报告的臭毛病，总而言之，她有属于自己的一套，正义的理论。
高中的时候她还干过一件现在想来有些荒唐但不后悔的事儿。
每周一早上，值班的那个班都要在操场做一次演讲，轮到许菲她们班的时候正好是考试周，大家本来就起得早，复习都来不及呢，于是她简短地用一句话搞定——
“这周考试，祝大家有个好成绩，就不浪费大家时间了！”
自然……从校长到年级组长到班主任到她，层层挨批。
她和班里那位年轻的班主任大眼瞪小眼，还是班主任先笑出了声。
“你可真行。”
“我错了，蔡老师，这不是复习晚了没来得及写演讲稿嘛。”
“算了算了，回去吧，下次别再这么干了，你看你旁边校长脸都绿了。”
而现在的她，是会帮着资本家出主意怎么开除员工的不良律师。
不、也不能这么说，公司不全是资本家，现在的公司才是实际上的弱者。
劳动仲裁对公司的要求太严苛了，按照目前的市场环境，再这样下去没有多少企业能干的下去。
她的台湾客户时常问她，为什么销售业绩不达标我开除他还要培训、调岗，找个不能胜任的理由再赔偿n+1？在台湾就没这个规定。
在日本也没这个规定，美国也没有。——据她了解就算有也不是国内这种赔偿。
所以说，中国的就业市场……已经很不错了。
看，能帮着公司说话的她，是不是已经没救了？
今天的庭结束得很草率，听法官的意思大概不会判离，毕竟是第一次离。
于是女方也很干脆地同意调解不离，但在签笔录的时候直接问法官下一次起诉离婚是不是半年后就行。
司马昭之心。
而许菲她们代理的男方这边却有些执念坚持不想离婚，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。
聘请律师合同只约定了这次庭审，并不包含以后的离婚案件，于是乎今天这个律师费还算是赚得挺轻松。
这就显得晚上的晚饭不太轻松了些。
秦燃要吃响油鳝丝煲仔饭。
这玩意要吃新鲜的就得自己买活的回家杀。
“……”
她把那一袋子鳝鱼倒进水斗以后，整个人就失了力气。
蠕动、翻滚、黑黄色的腹部交叠，打击着水斗发出嘭嘭的声音。
临死前最后的挣扎——
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她的脊椎往后颈上爬。
她对这种软体动物一向是恶心交织着害怕。
但说实话，响油鳝丝她也爱吃。
都怪秦燃，非要吃什么响油鳝丝！
她坐在远离水斗的沙发上远程监督着那一群鳝鱼。
然后看着其中有一只顺着水斗边缘，爬了出来。
怎么办，她不想去抓，只好两只眼睛继续盯着它滑落到地板上——啪唧。
在地板上扭动。
于是秦燃到家的时候就看到许菲和地上的鳝鱼大眼瞪小眼。中间相隔了至少5米。
挺好，她也有怕的。
他徒手抓起那条越狱犯丢回水斗。
然后看向许菲。
发现许菲看着他的眼睛里有点点星光——好像在崇拜。
“怎么说？我杀好你来做？”
“请切成鳝丝确保它们不会动了我再过来，谢谢。”
“那还不简单，用刀背拍一下脑袋保证它们就死透了。”
“嗯，靠你了！”
总之，在鳝鱼成为鳝丝之前，许菲是一步都不想靠近厨房的。
吃着自己的劳动成果，秦燃有些得意，“你说这顿饭算不算我们俩一起做的？”
“是是是是，但有一说一，把我逼急了先烫死它们再处理也不是不行，可要是只有你，总不能生吃鳝鱼吧。”
许菲又给自己添了一大勺鳝鱼煲仔饭。
“我也会炒一下再吃啊。”
“嗯哼，黑焦鳝鱼对吧。”
秦燃之前煎糊的牛排她还历历在目，他还是适合吃生的。
趁着吃饭的氛围还算和谐，秦燃又窜出了恋爱的小火苗。
“要不以后我们一起做饭吧，这种生鲜活物可以都交给我……”
“你不知道现在叮咚可以杀鱼了嘛？我就是想吃点新鲜的才买活的回来，下次我肯定——”
“许菲，你知道我在说什么。”
对于她的装傻充愣，他可太熟悉了。
伸出去夹娃娃菜的筷子收回了碗里，戳着带着锅巴的饭粒，还有小葱……
“秦燃，我……和以前很不一样了，你应该……不会喜欢现在的我。”
“那你说说，有什么不一样？让我来评判一下。”，秦燃给她碗里夹了一筷子娃娃菜。
就着娃娃菜捣成了菜饭，但始终没有开口。
秦燃又给她添了一碗蛋花汤，没有催她。
这种事毕竟急不来，他也不确定许菲目前的心情。
刚离婚没多久，又是这个职业，保不齐对男人都很失望吧。
“算了，不说就不说吧，我自己会看。”，他把最后一口煲仔饭用饭勺舀进许菲的碗里，“那我能不能先排个号？”
“排……什么号？”
“近水楼台先得月啊，等你有心情聊这事儿了，我得排第一个。”
“……”，许菲嘴角抽了抽，恨不得把他装煲仔饭的锅里炖了。
“哦我明天想吃鳗鱼饭——”
“滚！明天吃茄子炖苦瓜！”
吃饭的时候秦燃就打包好了自己那份鳝鱼煲仔饭的中饭，所以剩下的半锅煲仔饭俩人分着吃了，还加了两道菜，差不多正好够吃。
看着老大今天换上了高档便当盒，组里的几个人蠢蠢欲动。
“今天就一盒，谁都不准跟我抢。”
“老大你怎么变抠门儿了？”
“这可是昨晚我一起动手下厨做的，不能便宜了你们。”，他把便当盒放进冰箱时这么说着。
大家顿时有些嫌弃。
“老大，你那手艺……”
“我就负责把鳝鱼做成鳝丝，其他的还是你们嫂子动手的。”
“哦～”
几个小喽啰们点了点头，心照不宣地对视了几眼。
秦燃刀工那可是杠杠的。
于是中午他们分出来几人缠住秦燃，其他人直接拿了饭盒去加热。
秦燃看资料的时候从微波炉那里传来一声“叮”。
他疑惑地抬头，看向那个方向——
“操！你们胆儿肥了！不会是悄摸着把我中饭给吃了吧！”
抽到下下签的俩人只好死命抱住秦燃，让其他的组员赶紧动手吃——
等秦燃摆脱累赘到达现场的时候，饭只剩下了一坨，还有一条细小的鳝丝……